【文化·旅游】秋景美如画 多彩官鹅沟

秋景美如画 多彩官鹅沟

官鹅沟瀑布 胡卫东

王赟

陇南的秋意如酝酿已久的酒，一朝开封，便醉了整座山川。早听闻宕昌官鹅沟的秋景是陇上一绝，层林尽染时，峡谷藏金，飞瀑漱玉，连空气里都飘着松脂与野果的甜香。于是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清晨，我们驱车从宕昌县城出发，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官鹅沟去，赴一场与金秋的约定。

一

车出县城，便一头扎进了山的怀抱。窗外的景致像一幅缓缓展开的卷轴，先是田埂上的玉米秆黄得透亮，沉甸甸的穗子垂着，被秋阳晒得发亮；接着是山坡上的核桃树，叶子半黄半绿，偶尔有熟透的核桃“咚”的一声砸在地上，惊起几只山雀，扑棱棱掠过挂满红果的山楂树。

行至两河口，山势忽然收紧，路边的溪流也变得喧闹起来。这便是官鹅沟的前奏了——溪水从峡谷深处奔涌而出，清澈得能看见水底圆滑的卵石，水面上漂着几片金黄的杨树叶，像被秋风放飞的小船。岸边的芦苇丛已泛出苍黄，细长的苇穗在风中摇曳，偶有白色的芦花脱离枝头，打着旋儿飘向远处的梯田。

“前面就是官鹅沟的山门了！”同行的当地朋友指着前方说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只见两座青山如门扉相对，山壁上爬满了赭红色的爬山虎，叶子红得像燃着的火，与头顶的蓝天白云相映，浓烈得像一幅油画。山门旁的石碑上刻着“官鹅沟”三个大字，笔力遒劲，仿佛是从这山岩里凿出来的一般。停车稍歇时，卖山货的老乡凑了过来，竹篮里装着野猕猴桃、山核桃，还有通红的五味子，果皮上沾着晨露，咬一口，酸里带甜，满是山野的清冽。

官鹅沟秋色如画 刘国庆

二

进了山门，秋意便如潮水般涌来。景区的观光车沿着峡谷蜿蜒前行，车窗外的景色让人应接不暇：两侧的山体陡峭如削，裸露的岩石呈青灰色，却被漫山的树木织成了彩色的锦缎——油松是墨绿的底色，桦树的叶子黄得像蜜，山杨的叶边镶着胭脂红，连低矮的灌木丛都缀满了橙红、绛紫的浆果。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漏下来，在路面上投下光斑，像撒了一地金箔。

第一站是“官鹅天瀑”。下车步行不过百米，便听见“哗哗”的水声从密林深处传来，像无数根琴弦被秋风拨动。循着声音穿过一片落叶松林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一道瀑布从数十米高的崖壁上倾泻而下，如银河落九天，砸在谷底的深潭里，激起层层白雾。潭水碧绿如翡翠，倒映着崖壁上的红叶与黄叶，水雾中若隐若现，恍若仙境。瀑布周围的岩石上长满了青苔，湿漉漉的，沾着从潭里溅起的水珠，几只蜻蜓停在上面，翅膀透明得像琉璃。仰头望去，崖顶的野菊开得正盛，金黄的花瓣在风中颤动，偶尔有花瓣被风吹落，飘进瀑布的水流里，转瞬便被卷进潭中，成了这秋景里一闪而过的点缀。

从瀑布往上行，便是“五瀑峡”。这里的峡谷更显幽深，两岸的山壁几乎要合拢，只留下一线天光。五道瀑布首尾相接，有的如轻纱垂落，有的似银链悬空，最窄处的瀑布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，水流撞击在岩石上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栈道，踩上去湿滑冰凉。栈道旁的树木愈发茂密，几株古老的云杉直插云霄，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，树皮上布满了青苔与树瘤，像刻满了岁月的密码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瀑布上，偶尔能看见一道小小的彩虹，随着水流的晃动而变幻，引得游人纷纷驻足拍照。

行至“鹿苑坪”时，秋意已浓得化不开。这片山间的平地像一块巨大的彩色地毯，枯黄的草地上点缀着紫色的龙胆花，几头牦牛甩着尾巴在吃草，脖子上的铜铃偶尔发出“丁零”的声响，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。远处的山坡上，几座藏式的小木屋与漫山的秋色相映，透着浓浓的高原风情。木屋旁的苹果树上挂满了红果，像一串串小灯笼，树下的老太太正在摘苹果，皱纹里堆着笑意，见我们过来，便递上一个，说：“尝尝，这是咱沟里的‘秋果’，甜着呢！”

三

往沟的更深处去，便到了“天池”。这是一处高山湖泊，静静地躺在群山的怀抱里，湖水蓝得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，岸边的树木倒映在水里，红的、黄的、绿的，像被打翻的调色盘，连水底的卵石都染上了斑斓的色彩。湖边的木栈道上落满了松针，踩上去软绵绵的，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。偶尔有小鱼从水里跃出，溅起一圈圈涟漪，打破湖面的平静，倒映的树影便跟着晃动起来，像一幅流动的画。

绕着天池漫步，忽见前方的密林里露出一角红墙。走近了才知是座古寺，名叫“雷古山庙”，庙门紧闭，门楣上的漆已有些剥落，却透着股古朴的沧桑。庙旁的老银杏已有数百年树龄，树干粗壮如柱，金黄的叶子密密匝匝，几只松鼠在树枝间跳跃，嘴里叼着银杏果，尾巴蓬松得像朵蒲公英。寺后的山壁上刻着几行模糊的字迹，据说是明清时期的文人留下的，虽看不清具体内容，却让人想起那些曾在此驻足的旅人，是否也曾在这里，对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感慨万千。

从天池往上，便是官鹅沟的最高处“观景台”。拾级而上时，脚下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，沾着露水，有些湿滑。两旁的灌木丛里，野山楂红得像玛瑙，山葡萄紫得像宝石，伸手就能摘到。登上观景台的那一刻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——整座官鹅沟尽收眼底，层峦叠嶂的山峰如波浪般起伏，漫山的树木红黄绿相间，像大地铺展的锦绣；峡谷里的溪流如银带缠绕，串联起一个个碧绿的湖泊，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；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，与山间的云雾交织在一起，恍若世外桃源。秋风拂过，带着松脂与野果的香气，耳边是山风穿过树林的“呜呜”声，还有远处瀑布隐约的轰鸣，像大自然在奏响一曲雄浑的秋之乐章。

四

暮色将至，我们开始下山。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，群山的轮廓渐渐模糊，只剩下最浓烈的红叶与黄叶，在暮色中像燃烧的火焰。观光车上，大家都有些沉默，大概是不舍这迷人景色。路过一处农家乐时，主人家的屋顶上晒着玉米和辣椒，金黄与通红相间，像挂了一串串丰收的灯笼。院里的老梨树下摆着石桌石凳，桌上放着刚沏好的野菊花茶，茶汤金黄，飘着淡淡的清香。

坐在梨树下歇脚，看夕阳把最后一缕金光洒在远处的山顶上，听主人家讲官鹅沟的故事：这里曾是古羌人聚居的地方，沟里的许多地名都带着羌语的痕迹；红军长征时曾路过此地，在峡谷里留下过足迹；如今的官鹅沟，既保留着自然的原生态，又多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……正说着，枝头的柿子忽然“啪”的一声掉在地上，熟透的果肉裂开，橙红的汁液流出来，像一汪小小的晚霞。

返程的车开出官鹅沟时，月亮已悄悄爬上了山头。回望沟谷，夜色中的群山像沉默的巨人，只有零星的灯火在林间闪烁，那是晚归的山民或露营的游客。车里的人都没说话，只是望着窗外，任思绪在这金秋的记忆里徜徉。忽然明白，官鹅沟的秋之所以动人，不仅在于它的色彩浓烈，更在于它把自然的野趣、历史的厚重与人间的温情，都融进了这漫山的斑斓里，让人来了便不想走，走了，心却永远留在了那片红黄绿相间的峡谷深处。

这趟官鹅沟的金秋之旅，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。梦里有飞瀑鸣秋，有湖泊映彩，有古木含情，还有那藏在红叶黄叶间的，关于岁月与自然的悄悄话。而我知道，这场梦不会结束——等到明年秋天，我还会再来，再来赴这场与官鹅沟的金色之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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